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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我是一名初三學生，這很普通，不是嗎？
“啪！”玻璃碎在腳邊。
“啊！”女人痛苦的尖叫縈繞在耳畔。
門縫漸漸合上，隔絕門外的哭喊、謾罵，忽略門上傳來的砰砰敲打聲，我走到窗邊，窗棱纏繞著尖刺，窗外是五十米的低空。
跳下去……會死嗎？我將手放在窗棱上，用力向兩邊拉開，門突地被撞開，男人衝進來，一把拉下我的手，我盯著手中的鮮紅，心想：我什麼時候往窗棱上塗顏料了？
男人將我拽出門，扯到手掌，刺痛傳來，哦，是血啊。
我被摔在地上，陽光刺入雙目。
“月月，起床了！”媽媽從未關的門探進頭，麵帶溫柔笑意
“哦。”我不太樂意，應了下，慢慢從床上起來，木訥地穿上衣服，然後纔出了臥室，走到餐桌旁坐下。
解決完早餐，我背上書包，走到去關處，換好鞋子，手剛碰上冰涼的金屬把手，媽媽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，“月月，好好學習哦。”
我轉身，媽媽腰上圍著圍布，雙手合攏放在腿間，微微彎著身子，晨洋照在她的笑容上，真是……虛偽。
“哦。”手向下一按，出了門，不想再看見她。
……
好不容易離開了擁擠的公交車，我走進校門，冇走多久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肩膀，我被撞得踉蹌了一下，抬頭想去看是誰，映入眼簾的是個陌生的臉。
“抱歉美女！我要遲到了先走了！”
她留下這麼一句話，就向前奔去，高馬尾甩動。
“冇事。”
……
“恭喜陳月同學，在本次月老中取得了1017的好成績，並且是年級第一。"老師欣慰的聲音拉回思緒，我上台拿下成績單，掌聲漸漸淡下。
高2019級2019-2020學年第一學月月老，考生陳月成績單。
高哦，我已經高一了。
下課後，我盯著窗外發呆，耳邊傳來議淪的聲音。
“唉，你們知道高三的沈清學姐嗎？”
“知道知道，表白牆裡全是她！”
“我見過她一次，長得又高又漂亮，性格也很好！”
“就是說，而且還是學神，聽說她這次月考考了721。”
“我去……”
腦海中浮現早上那人的模樣，我甩甩頭，放空自己。
2.
“唉！美女。”
熟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，我愣愣轉過身，她的模樣再次印入我的眼中。
她貌似是見我不說話，以為我是因為早上那事生氣了，於是微微戀下腰，嘴角揚笑，"對不起啊，早上撞到你了，有撞疼嗎？我跑得快，衝擊力應該蠻大的。”說罷她伸出手，“願意和我認識一下嗎？我叫沈清，來自高三(1）班。”
聽到這個名寫，我抬起頭，撞進了她帶笑的眸，思忖了一會兒，我將手放入她的手心，搖了兩下，“高一（1）班，陳月。”
沈清站直，好像還想說什麼，身後卻有人叫她，“沈大書記！”她轉頭應了聲，對我說:“先走
了，再見！”她又跑走了，依舊是那個背影。
確實高，比我高了一個頭，得有170吧，也很漂亮。
杏眸總是帶笑，鼻梁高挺，唇色紅潤，膚色也白，馬尾總是高紮，法式劉海使她看著很溫柔
也很厲害，我看著那邊彷彿在交代工作的沈清，心想，是書記。
想了冇幾分鐘，一個男生走了過來，“學妹，有興趣來我們書記處嗎？咱們沈大書記還缺個助理哦～”
“哦。”她嗎？好像也不是不可以，“好。”
……
那個男生冇告訴我，競選書記助理的人會這麼多。
還好，我選上了。
“喲，這就是我親愛的小助理嗎？”沈清笑意晏晏地向我走來，調侃地說。
我應該怎麼回呢？對呀！是的，驚訝嗎？好像都說不出口。
“嗯。”
她好像習慣了我這幅模樣，也不再說什麼，拉著我開始細細講述工作。
3.
因為書記助理的原因，我和她的接觸多了起來，不管是線下還是線上。
沈清：［明天要出去玩嗎？]
陳月：［好］
我回完這條訊息，放下手機，走到客廳，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。
“媽媽，明天我和一個學姐約媽去圖書館自習。”我泰然自若地說．
“真的？誰啊？”她渾身透著懷疑，令我喘不過氣。
“嗯，沈清。”
她一瞬鬆懈了下來，“那個高三的年級第一？去吧，早點回來，多跟人家討教。”
“好。”我又走回房間，翻起了書。
……
“這個電影怎麼樣？”她低頭，笑意盈盈地看著我。
“挺好看的。”我自以為雀躍地同她說，又低頭看了眼手機。
媽媽：［怎麼還冇回來，你已經出去三個小時了。]
陳月：［好］
我放下手機，對沈清說：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她似有些愣住，但不過一會兒就恢複了原樣，“好，回家記得給我發訊息。”
我點了點頭，"嗯。"然後走出電影院，攔了輛出租車，離開了。
……
"怎麼去了這麼久？"媽媽站在門口，頗有些生氣地說。
"遇到了一道比較難的題，多討論了一會兒。"我脫下鞋手子，換上拖鞋就朝臥室走，不想和她糾纏，累。
"哦這樣啊，那解出來了嗎？"她的聲音又柔了下來。
"嗯。"
我回到房間，坐在書桌前打開手機，沈清已經發來了詢問的訊息。
沈清：［我親愛的小陳助理，到家了嗎？]
陳月：［嗯］
我正準備放下手機，手機就走來了叮咚聲。
沈清：［那就好，對了，最近我們要月考，可能冇時間帶你適應工作。］
回的好快，在等我嗎？我想著複又搖搖頭，怎麼可能，或許是剛好在看手機而已。
陳月：［冇事。]
回完這句話，我摁熄了螢幕，將手機倒扣在一邊，拿起一旁的語文書，翻開讀了起來。"元和十年，予左遷九江郡司馬……"
直至唸完，身後火熱的視線消失，我點開微信，沈清也冇有再說什麼，對話信留在那一句冇事，不想理我了嗎？
4.
"你家裡也有些遠，真的不考慮住校嗎？"班主任瞧著很是苦口婆心。
"不了。"
要是住校，她會瘋。
班主任愣子下，擺擺手，"好吧，那就隨你。"
我點了下頭，走出辦公室，望著來來往往的同學，垂下眸。
想住校，想逃離那個壓抑的牢籠。
"陳月！你怎麼私自應下了住校請求，要不是學校通知我繳費，我還真不知道，你是不是覺得媽媽答得太嚴了！"女人憤怒的質問迴盪在耳邊。
"冇有，我隻是想交更多的朋友。"
"朋友，你不需要朋友，他們隻會影響你的學習成績！聽媽媽的，待在家裡，月月最乖了，不是嗎？"
“……”
"嗯。"
什麼時候，才能脫離。
我看向外麵十幾米高的教學樓，太矮了，死不了。
如果死亡能帶走一切痛苦，我甘之如飴。
我又站了一會兒，才朝教室走去。
5.
“
陳月，有人找！”
我聽到這句話，從桌上抬起頭，站起身向門外走去，站在門外走廊的是沈清，她好像冇有休息好，眼下有淡淡烏青，但她還是笑著。
"可以跟我出來嗎？"她輕聲詢間，嗓子有些沙啞。
我點了點頭，跟她出去，教室外的走廊帶著欄杆，我趴在上麵，側過頭看沈清。她也趴在欄杆上，抬頭看著月亮。
風將她的髮絲輕輕吹起，她今天披著頭髮，也很漂亮，過了一會兒，她才揉了揉仰頭導致痠痛的脖頸，邊揉邊對我俏皮地眨了下眼，"陪我去天台，好嗎？"
"為什麼？"我有些不解。
沈清思考了一會兒，"唔……冇考好，想找個人淡心。"
"哦。"
"胡老師，你們班的陳月借我用用！"她笑著跟我的班主任說。
她好開朗。雖然不是第一次知道，但還是會感歎。
"行，借多久都行。"班主任笑眯眯地回話。
……
夜晚的天台有些冷，我搓了下胳膊。
"冷吧？過來。"藉著月光，我能看見她帶著一抹神秘的笑，她將我領到了天台的一處角落，那裡撐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帳蓬。
"來，進去。"
我聽到她的話，從她拉開的縫中鑽了進去，裡麵漆黑一片，我隨便找了個柔致的地方坐了下來，她也進來了，拉上拉鍊以後，她說："想看星星嗎？"
想嗎？想吧。
"嗯。"
我的話音纔剛落下，帳蓬內猛地一亮，眼前鋪滿了星河，我有些驚訝，正看著，一下子對上她帶笑的雙眸。
她的眼裡有星星。
"呐！"她指著手中的東西，那是一個星空頂，錄像不停轉動，"好看吧。"
好看，我點頭。
因為視野明亮了起來，所以我看清了這個帳篷裡的東西。
一些零食，幾個小玩偶，角落疊著一張小被子，被子旁放著一個小型醫藥箱，而我坐著的，是一個靠枕。
為什麼會有醫藥箱呢？我思考著，還冇細想，就聽見了沈清淡淡的聲音。
"這次冇考好，爸媽不開心了。"她說。
考了多少呢？你這麼厲害，再差也不會很差吧。
"掉到年級第二了，因為前一天覆習太久了，第一場考試累暈了，冇考好，我也和爸媽解釋了緣由，說這次難度有點大，說我實在是太累了，他們也隻是說了句好，其實我看得出來他們依舊生氣。"她說完這一段話，便垂下頭，再不發一言。
她好像不開心，我要怎麼安慰她？
說我的經曆，她會不會始受一點呢？
"爸媽在我初三時離婚了……"我低聲說道，也不等她反應，便繼續了下去，"媽媽從小就告訴我，要努力學習，要超過所有人，要走得越遠越好，要逃出地獄，要飛往天堂，隻是她的方式過於極端，不允許我交友，說會影響我的學習，比上次考試差1分，就要在陽台跪一整晚，從年級第一掉下來了，就禁食三天，有一次我在學校餓倒了，她向我道歉，卻什麼都冇改變……"
我隱掉了我的悲慘，不管是父親的毆打，又或是母親的監視，她都不需要知道。
"有時候，感覺下一步就會踏入深淵。"
說完這句話，我又看她，發現她望著我的眼中情感不明，我們都沉默了很久，直到幾分鐘後，她才壓著聲音說："冇事，向前走，我接住你。"
……
從天台下來，已經浪費了兩節晚自習的時間，我不在意，本來也冇什麼可做的了。冇多久，下課鈴打響，我慢吞吞地走出教室。
又要回去了。
屋內亮著燈，媽媽在看電視劇。
"月月回來啦。"她迎了過來，滿麵笑容，"今天學習狀誌怎麼樣？"
"嗯，很好。"
真煩，隻會問這句話。
洗了澡，走到書桌前，坐著刷了會兒題，我放下有些發酸的手，摁亮了螢幕已經十一點三十多了，我將手機充好電，走回床邊躺下。
今天好累。
6.
敲門聲越來越大，我用力扯著手下的窗棱，紅色蜿蜒流向我的小臂。
鐵製密棱被一點點扳開，我終於拉開了可供我鑽出的洞。
我迅速地爬上去，站在外麵的一小方平台上，向下一望，那原本隻有五十米的低空向下陡增了許多，一眼望不到底，深處是濃濃的黑霧，我有些髮狀。
"砰﹣-"房間的門被撞開。
"陳月！長本事了啊，敢跳樓，給老子下來！"男人恐嚇的聲音傳入耳朵。
跳吧，跳了就自由了。
在他抓向我的一刹那，我向前一躍。
風颳在身上向刀割一樣疼，我掉入黑霧中，眼前一片黑暗，什麼也看不見，於是我閉上雙眼，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。
眼前突然一亮，我睜開雙服，湛藍的天空映入雙眸，我落入一人懷抱，我聽見那人笑著說："彆害怕，我接住你了。"
7.
於是，我不再畏懼黑暗。
"月月？"
我正想著一些事情，一隻白皙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，我回過神，應了一聲。
原來這個昵稱也有不讓人噁心的時候。
"週六出來嗎？我帶你看海。"沈清溫聲詢問我。
"好。"
"又要出去？"媽媽疑惑地問。
"嗯，沈清學姐幫我提了不少分，我想多向她學習。"
"這樣啊，那你去吧，早點回來。"
"嗯。"
我掛斷電話，拉開門走出去，冷空氣撲麵而來，我卻一陣輕鬆，終於出來了。
……
"好看嗎？"沈清高興地問我。
"嗯，好看。"
其實就是一片普通的海，從我家出門到這裡，坐公交車也就十分鐘左右的時間，可我無暇顧及，也無法時常出門。
我望著她。
幸好有你。
"可惜現在天氣有些轉涼了，等明年夏天再來，一腳踏進去可舒服了！"她好像很激動，弄得我也很興奮。
"好。"
8.
沈清姐姐：［啊……要期末考了，冇準備。]
陳月：［加油，我相信你。]
沈清姐姐：［好啊，那我們一起加油。]
陳月：［嗯。]
今天天氣真好。
窗外的太陽灑在書上，金輝在文字間跳躍，很好看。
今天很開心。
9.
期末考過了，又是年級第一，她也是。
我無聊地翻動著手機，翻看我與她的聊天記錄。
給她發什麼好？
手機叮咚一響，我下拉訊息欄。
她發朋友圈了！
沈清姐姐：［不愧是我的小助理］［圖片］［圖片］
一張是我發給她的我的成績單，一張是她的。
沈清：總分：723分
陳月：總分：1023分
都是23誒。
我捧著手機，媽媽突然走了進來，我轉頭看她，她欲說什麼，又好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，"月月，你……"
我？我怎麼了？
"你笑了？"
笑？
這句詢問讓我愣在椅子上，我慢慢地摸上臉，唇角確實有一點點弧度。
多久……冇有過這種感覺了？一年，三年，五年，或者更久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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